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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刘易斯和家人们

第四章 刘易斯和家人们

(大量叙旧警告!)

亨利的歇脚。下午两点。

下午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灰尘,自西南斜射而入。“我们回来啦!”刘易斯带领着同伴们大大咧咧地推开了客栈餐厅门口的沙龙门。三个人的连续进入让沙龙门在下午的阳光下发出“扭——吱呀吱呀吱呀”的响声。

刘易斯的家、卢卡斯的客栈依旧是那般装潢:老旧的木地板、老旧的餐桌和高脚桌、老旧的吧台。没有哪样是新的,但却也没有哪样新的能提供如此这般温馨的情调。

此时店内没有客人——这个时间的市民们早已用完了午餐,聚集到城门口那里参加拍卖会了。

自由的空旷让几个人的面容霎时间放松了下来,纷纷将外套远远抛出并准确的挂在墙角的衣架上。而那名国王禁卫更是将面具连带罩袍一并扯了下来,露出了其下蓝色绸衣、黑发双髻、手持大刀的天洲美少女的真容;罩袍落在衣架上,巧妙地带动衣架旋转向了背面、面具正好不会被人看到的方向。

“刘易斯你可真是够勇的,万一被咬到了你不怕疼的吗?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样……”原本神秘的禁卫打扮的天洲少女摘下罩袍便话多了起来,一边进入吧台将关刀藏好,一边向刘易斯说着。

“抱歉,我有点上头了。”刘易斯挠着自己金光灿灿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哲香,来自东方国家“天洲”下属诸侯国“水之国”的偷渡客,前任御水灵童——东方的角斗士,也是水之国领主的女儿,原名柳哲香;据说犯了罪、被自己的家族剥夺了姓氏;并被追杀而逃亡至卡斯佛伦。因为武功高强,在国王的庇护下居住在亨利的歇脚中,是这间客栈的主厨也是护卫;卢卡斯的女朋友;自己口中刘易斯的武术教练;刘易斯口中刘易斯的健身教练。偶尔会在国王的邀请下以秘密身份参加一些任务——比如像今天那样担任猎龙运动的最后一道防线。

哲香精通武术、天洲魔法、厨艺、医术,最自豪的便是武艺高强。相传她打遍天洲无敌手;配上那把黑暗关刀,只需一刀便可以击溃一个卡斯佛伦步兵方阵;若与先前那头飞龙的完全健康状态较量,哲香依旧可以稳赢,只是不如十人组的魔法师猎龙队效率高罢了。

哲香环顾四周,却不见老板卢卡斯的身影,只听见后厨轰轰作响的炉灶声,以及淡淡传来的炖鸡味道。

此时,有一只颇为雄壮的大鹅,摆动着橙红的脚蹼,昂首阔步地向几个人走来,并高傲地冲刘易斯“呱”地叫了一声——仔细观察,可以见到这只鹅的后脑勺上植入了一个棱形的人工装置,并有一枚水晶镶嵌其上。

伴随着大鹅接近刘易斯,水晶闪烁了起来并发出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没有语调地说着:“Initiating

feeding protocol, requested.(请求执行喂食协议)。”刘易斯听到后吃了一惊,反问道:“麦德林?我还以为我哥喂过你了。”

“Low quality supply accepting fail,Initiating feeding protocol(接受低质量补给失败,执行喂食协议)。”大鹅扭动脖颈,仿佛在看别处一般,用一只眼睛看着刘易斯,依旧用没有语调的温和女声说着任性的言辞,并“呱”地又叫了一声。

刘易斯听完只好哭笑不得地从背后的腰包中掏出一根条形物——一根用瓜子、花生等坚果撮合而成的能量棒递给大鹅,“呱”大鹅用嘴衔住,一边吞咽一边摆动着大脚掌走回二楼去了,一边走动一边说道,“Feeding protocol complete, Initiating napping protocol.(喂食协议完成,执行午睡协议)”

那摆动着短尾巴、嘲讽地露出腚门上楼的模样原本令人颇为火大,但刘易斯却是一副得意的表情:这可不是一般的鹅,而是自己和伊碧塔继“回生腺素”研发成功后的又一大发明——“二级助手型魔力动物脑控植入体”与卡斯佛伦传统魔法“隐性合成兽”的组合成果。

“二级助手型魔力动物脑控植入体”,是一种灌注了“净化过的邪神精华”的新式魔法装置,在装入动物大脑后,可以强化动物与人类的互动,其互动分为两个层级,第一级名为“兽语翻译”,平时以较低的能耗运行,能够在不影响动物本身习性的情况下,将动物想要表达的意图用人类的语言表达,并使动物能够完全听懂人类的语言;第二级名为“助手脑控”,启动后进入高能耗状态,脑控装置将直接连接人类和动物的大脑,使动物依照人的意志行动,并远程反馈动物所感知到的信息。

而“隐性合成兽”则是卡斯佛伦魔法师们的传统艺能,由将多种动物,通常是猛兽的身体缝合成一种的“合成兽”演变而来——“隐性合成兽“只合成动物的能力,而外表维持某种动物的原貌。

像刘易斯所饲养的这只大鹅“麦德林”,就合成了鹰的敏锐-猫的矫健、蛇的剧毒-猥的羽刺、獾的凶猛-猩的怪力,这般两两联动的多种动物力量。基本完美实现了刘易斯自上一生对大鹅抱有的憧憬,如今终于养了一只超级大鹅——当然性格还是如鹅那般优哉游哉。

待到大鹅上楼不见了踪影,厨房炉灶的声音也忽然小了些,才见卢卡斯——那一头金色刺猬头的青年才从后厨的门帘里探出脑袋,看到哲香和刘易斯:“你们回来了?”张望一番,看到伊碧塔躲在刘易斯身后,连忙欠身行礼:“公主殿下!”而伊碧塔也弱弱地向前倾身说道:“打……打扰了。”

卢卡斯看到刘易斯一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扭,半喝令半斥责地说:“刘易斯,既然公主都来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卢卡斯——刘易斯的兄长,“亨利的歇脚”十年如一日的老板。他是卡斯佛伦全城有名的青年厨师;他做的卡斯佛伦传统美食即便是远在边疆的贵族也会慕名前来品尝,而身居高位的王公大臣甚至是国王本人也会派人来打包外带。卢卡斯亦是爱财如命的吝啬鬼和工作狂——资产总量虽然排不上卡斯佛伦富豪榜,但论银行里的现金储量,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干活,挣钱,再干活,再挣钱——以及拉着别人帮自己干活挣钱。

这种看似死板的生活习惯,也曾一度让刘易斯和他之间产生过形同铁幕的隔阂。

“来啦。”

好在一年多的相处与共度“混沌福音”的难关,刘易斯终于理解了卢卡斯隐藏在金钱之下的温柔内心——无论刘易斯捅了多大的篓子或者立了多大的奇功,卢卡斯对刘易斯的态度都不会改变——希望她做一个幸福快乐的普通人。

为此刘易斯终于接受了在家里被老哥呼来喝去,俏皮地挑挑眉,随兄长进厨房去了。

而哲香则将一张恰好位于客栈整间餐厅黄金分割点的餐桌擦拭干净,请伊碧塔坐下——这张桌子便是店内无客时,自家人用餐的“特供”餐桌。哲香将吧台内小灶上恰到其时烧开的水壶拎起,连同旁边卢卡斯提前装填好的茶壶,并着便携式茶海一并端到了餐桌上。

“绿茶能喝吗?还是要加牛奶和糖?”哲香在伊碧塔身边完成了一系列洗茶、温杯的操作,同时问道。哲香在为刘易斯和伊碧塔这样的卡斯佛伦原住民提供自己家乡的饮食时,总是会这样体贴地询问。

像是刘易斯就会有诸如不吃下水、不吃带刺鱼、嗜酸怕咸这样的饮食偏好般,伊碧塔会有怎样的忌口,哲香也会问得清清楚楚。

“不用的,刘易斯在学校已经请我喝过不带糖奶的绿茶了。我还挺喜欢的。”伊碧塔礼貌地说着,哲香听完会心一笑,为伊碧塔和自己倒上茶,坐到她身边聊起了天,饮茶开胃,一起等待正餐:“我说为什么那天刘易斯非要取走一整包带到学校去,没想到是给你喝了呀。”哲香笑曰。伊碧塔则小声回答:“她现在可喜欢喝茶了,那次……”

忆起科斯穆混沌福音后的第一个新学期,一堂所有人都没精打采的早间魔物生态课上。普通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哈欠连天,就连负责授课的,一头紫发的蛇瞳石茉莉老师都顶着黑眼圈磕磕绊绊地讲着:“……上次讲到龙鳞是依靠含有什么来着?魔力矿石获得硬度,呵……而龙皮作为刀枪不入的另一种器官则依靠的是完全不同的道理,呵……”

石茉莉强顶着早间的困倦讲课,更有一个恼人的声音不断刺激着石茉莉的耳膜:“吸溜溜溜溜——”

“啧。龙通过将自身充足的魔力,压入真皮,呸呸,表皮以下,脂肪以上的毛细血管中,来施展一种名为‘充能甲’的防御魔法……”石茉莉有些烦躁,勉强地继续讲着。

“吸溜溜溜溜——”又是一声。这回石茉莉彻底坐不住了,又闻得一股茶香四溢,抬头一看,只见困军丛中,唯得一金发美少女——刘易斯,拿着一耳阿米达拉喷绘周边马克杯,不时吹一吹大饮一口,饮得自己精神抖擞,笔记一字不落。

石茉莉看完气得两耳冒烟,大踏步走上阶梯,来到刘易斯面前,猛地一拍桌,拍得一尊水壶顺势飞起,垂直降落,斥道:“喝什么呢你这是?”低头一看,见到刘易斯杯中一汪清澈,顿作盛怒状:“啊?天洲的绿茶?”

如此盛怒,让本来老老实实记笔记的刘易斯煞是惊恐,只得颤巍巍地点头。

“五金一包的金贵货你拿马克杯喝?饮驴呐这是?啊?”而石茉莉老师进一步斥责道。

虽然这并不是刘易斯花钱买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刘易斯一脸示弱,石茉莉双手扶桌,脸一黑,问道。

“还有么?”

于是乎——

“……刘易斯用下午份的茶叶和教室里的烧杯帮石茉莉老师又沏了一杯,那节课才得以勉强上了下去;但没有茶的刘易斯在下午的历史课睡了一整节,又被罚站了。“伊碧塔静坐着阐述着事实,惹得哲香开怀大笑。

古朴陈旧的木质餐厅里欢声笑语;而干净整洁,由白瓷砖操作台和金属灶具、金属抽风管道构成的厨房里,下午餐的准备工作也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刘易斯挽起衣袖,专注而熟练地处理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而就在一年前,刘易斯还声称自己对厨房工作无能为力。只见她用一把平直的面包刀咔咔地锯开酸面包的硬壳,仔细检查着气泡的大小和面瓤柔软的程度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很明显,这块面包的塑形或多或少有自己一份功劳。她将面包切成一厘米宽左右的厚片,一边切着,一边回应着卢卡斯传来的牢骚。

“哎哟你那个亲爱的麦德林,我喂它面包干居然不吃,简直比猫还挑食。”

“不对啊,我在的时候麦德林什么都吃啊,你是不是没洗手?”刘易斯反问。

“怎么可能?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这么挑食的鹅要不炖了算了?”

“可以啊,如果你能打得过它。”刘易斯似乎毫不在意。

“啧……”卢卡斯撇了撇嘴——他似乎对战胜麦德林、超级战斗鹅一事并无太多信心。

关于麦德林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刘易斯将所有的面包切完,花瓣状摆进竹子编成的面包篮里。

卢卡斯则站在刘易斯背后,将一块直径长达三十厘米、厚约两厘米的轮型肉块从腌缸里取了出来,放在案板上——上面沾着卡斯佛伦特产的海盐和手磨胡椒碎。这块大肉有着宛如红金枪鱼般的鲜红色泽,五条辐射状的筋膜将大肉均等地分成五份,而一根手腕粗的脊椎骨则正处于肉轮的正中央,与周围藕断丝连,摇摇欲坠。

若是没有在卡斯佛伦生活过几年,恐怕很难想象这块肉究竟来自怎样一种动物。而卢卡斯和刘易斯都清楚它的身份,这正是“那个”的指代——卡斯佛伦每年仅夏天才会有的传统料理,刘易斯等人的猎获所得——龙肉。而这块也不是一般的龙肉,而是龙身上被认为最软嫩可口的部位——“一三分龙尾肉”。

面对着这巨大的一块“肉蛋糕”,卢卡斯用刀沿着它五条放射形的筋膜将其切开,使其被天然地分成披萨型的五等份;抽取一份装入盘子中,封上保鲜膜装入魔法冰箱明日备用;将另外四份码放进金属丝编织而成的篦子上,将上下两片篦子合拢并扣好,放在墙边的炭火槽上开始烘烤。

“刘易斯,帮我炒一下酱汁。”卢卡斯烤着龙排,看到刘易斯已经切好面包正在唑手指头便命令道。

“好的。”听到指令后,刘易斯搜索了一番,看到了附近案板上已经备好的酱料用食材——香葱末、蒜末和姜末;以及算好比例的鱼露、青柠汁和糖粉。刘易斯将它们混合起来,倒进预先装好橄榄油的小锅中,简单翻炒,待到清香的气味挥发出来,便关火,用汤勺将这一味海滨风味的酱料浇入四个小碗里。

过了一会儿,卢卡斯便手持篦子,将烤得变为棕白色的龙肉从火上取出,依次装盘,摆上海滨酱汁,用冰淇淋勺挖出一球预先烤好的鸡汁土豆泥,最后在土豆泥上象征性地摆上一根芫荽叶——四份精美的夏季时令,“卡斯佛伦一三龙尾排”便大功告成了。

当四盘龙尾排和一栏酸面包被摆上餐桌时,哲香已然撤掉了茶具,在桌上铺好了白桌布并备好了四杯白葡萄餐酒——龙肉虽然是红色的,但熟后仍算白肉,要配白葡萄酒享用;卢卡斯坐主人位,伊碧塔坐上宾位,哲香坐次宾未,刘易斯坐末宾位,全部妥当后——

“干杯,庆夏季猎龙圆满成功。”四人碰杯后,纷纷拿起刀叉,开始切割面前的龙尾肉。

刘易斯尤为激动——这是她第一次品尝上一生不存在的生物的肉。刘易斯用叉子叉住扇尾的部分;餐刀顺滑地嵌入了肉排的表面前后滑动,隐约可以感觉到刀身的锯齿划断肌肉纤维时微微的震动。

随后插起那块三角形的肉块,浸到那金黄而清彻的海滨酱汁中,在酱盘边刮掉多余的酱汁和蒜末,将肉放入口中,等待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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